漫談：論百合的限制

文/半成品（楊若暉）
發表年月/2013.04.28



上周因為半成品我身體不適所以又開了天窗，實在這破敗身子還真是不中用，萬想不到我有朝一日會有病弱屬性。這屬性在二次元裡面是還蠻萌的啦，不過生活在三次元的人可就吃不消了（倒）

話說這次檢查結果是沒有改善，我的療程還要持續下去，我看貓品部落格又時不時要開窗通風了。總之，這兩周都在低燒，寫不出比較有內容的評論或推薦，這裡就簡單聊聊我之前寫碩論就想一直討論的東西，關於百合的限制。


在聊百合的限制之前，我想先提一下愛情的限制。

事實上，我認為「一個人會邂逅一個真命天子／天女」的論點是一個都市傳說，而愛情則是迷信。雖然我有如此偏激的觀點，但我不是去死去死團員，而且我還蠻喜歡寫得好的愛情故事，只不過我想指出，這樣普世流傳的都市傳說、根深蒂固的迷信，成為流行讀物很大的桎梏，尤其是對於以愛情為體材的女性讀物而言。


以言情小說為例，表面看起來，許多言情小說的女主角頗有自主權，但這個自主權其實是無法超越社會主流價值的，不管女主角威能開多大，最後終要收斂鋒芒成為男主角的伴侶，譬如從職場女強人變成總裁的老婆、女扮男裝的宰相變成大將軍的老婆、穿越時空的外掛少女變成掌權者的老婆，不管怎樣，都會從「強者」變成「強者的老婆」而居於附屬者的地位，這就是愛情的限制。

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結局看起來似乎很美滿，但事實是女性不論有多大的理想或野望，最後都要受到愛情（及其所象徵的家庭價值）所限制，以愛情為體裁的女性讀物就是如此以主流價值收編閱聽人。

（關於愛情的限制，淺色貓十四萬字的碩論有詳盡的說明，有興趣的格友可以等到八月再去國家圖書館調閱（（炸）


同樣的，百合作品也有其限制，我曾經提及百合作品也有受到主流價值收編的危險，而這樣的收編常常是很隱微的，但這並不是我今天想談的百合的限制。先說說我在百合會的一篇文章〈試析腐女現象與百合文化〉，這篇文章曾提過腐女喜愛BL作品，原因之一是基於認同男性主體而逃逸女性無法躍居主體的困境。這樣的逃避行為在百合裡面其實也可以看到，某種程度而言，女性喜歡百合其實是在逃逸女性之間的競爭壓力。

（這個觀點我一直想放入碩論之中，但時間緊迫，最終還是沒能討論這個觀點）


有許多BG作品喜歡描寫三角戀情，而男主角在各有風情的兩名（或以上）女主角之間掙扎著要愛誰，男性閱聽人或許看的很投入，但女性閱聽人（至少我）卻覺得很不耐煩，更甚者，當男主角走雙翼結局的時候，相信很多女性閱聽人一定會感到不滿，這時候就算不是百合控，也寧願不要那個男主角。

這種複數女性競逐一名男性產生的競爭壓力，令女性閱聽人產生逃逸的心態（當然不可否認其中有許多女性百合控有同性傾向，競逐異性的戲碼本不可能引起興趣），轉而觀看其他類型的作品，其中一個方向就是眾多女性和樂的相處在一起的百合作品，對想要逃逸女性之間競爭壓力的異性戀女性來說，《K-ON》、《輕鬆百合》、《天才麻將少女》之類的作品，應該有其吸引力。這樣的觀點或許能補我之前另一篇文章〈為什麼正宗GL動畫不賣座〉的不足：正宗GL動畫之所以不賣座，一則因為同性戀百合女可能不看戀愛作品，二則因為異性戀百合女不看正宗GL動畫，因此描寫女性友誼的百合作品才會較受歡迎。這就是我今天要說的百合的限制。


這裡所謂的百合的限制，就是百合作品中，既不明確說明女性之間可能有戀情，又透過取消男性角色來消弭女性有競逐男性的可能，於是只能上演宛如處於架空世界中的愉快的女子高生生活，讓這些女性不能展開有如少年歷險故事般的轟轟烈烈的冒險故事，實際上也根本不能開展屬於女性的真實人生（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BG後宮向的異性競逐就很真實）。

看到這裡，或許有些讀者發覺「百合的限制」跟前面談「愛情的限制」毫無關聯，但其實有，註定要受限於愛情的前者，以及註定不能談愛情的後者，都束縛著女性沒辦法有所發揮。


我一直期盼著有專屬女性的冒險文類，原本寄望在百合作品上面，但仔細一想，發現百合限制也不少，深究之後，才發現癥結可能在愛情，愛情常在、或者不在卻無所不在，都使百合作品中的女性仍然像BG作品中飽受牽制，令我不禁思考我所想望的作品其實是不存在的嗎？好吧，讓我再繼續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