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1908年縱貫鐵路正式開通,就是在這一年,屬於現代化台灣的新世紀真正揭開了序幕。台灣作為一個島嶼的概念,就是在縱貫鐵路打造了島嶼南北一日生活圈以後誕生的。我們可以做出一個大膽假設:如果沒有這條鐵路,蔡培火就不會在1921年喊出『台灣是台灣人的台灣』這句名言。同樣的,戰前的吳濁流肯定也不會痛感台灣在日本與中國之間的複雜位置,最終寫出讓男主角胡太明因為國族認同而發瘋的《亞細亞的孤兒》這部小說。」
「很好,專欄最終回也是唐突的開始了呢。」
「決定了,我們的歷史小說要向吳濁流致敬。」
「你唐突也要有個限度!」
「沒時間解釋了,快點上車!」
「等等啊你,我們要寫的是『以女性情誼為主軸的台灣歷史小說』,是怎麼跟吳濁流致敬啦!」
沒時間解釋了,双子姊妹的《文學少女的歷史異想》最終回、要開始了喔!
「不要用書名號混淆視聽!」
──好吧,就這樣,專欄最終回要開車了喔。
「說到戰前台灣文學的巨作《亞細亞的孤兒》,雖然厚厚精裝本看起來不好啃的樣子,其實故事沒有很難讀。男主角胡太明是接受新式教育的知識分子,對殖民母國日本和血緣祖國中國懷抱複雜的情感。他與日本在台女性、日本內地女性、中國現代女性有所互動,也因為分別在日本、中國兩地遭遇文化隔閡,最終產生台灣人與日本人、中國人並不相同的感悟。台灣人既不是日本人也不是中國人,那台灣人是什麼人呢?他無法解開這個疑惑,最後就發瘋了。」
「嗯,這是戰前台灣文學男性作家對大時代的叩問,這類國族議題的質疑與迷惘,可以說是當時男性作家寫作命題的主旋律。到了戰後,日本時代的台灣文學能見度比較高的,也是這一批作品。相對來說,女性作家如楊千鶴筆下世界受到的關注偏少,一定程度上跟主題有關。吳濁流1900年生,楊千鶴1921年生,確實基於時代背景而導致文化差異,不過吳濁流關切國族認同而楊千鶴關切女性處境,讓二者核心關懷不同的關鍵還是性別。」
「沒錯,日本時代的台灣,日本時代的台灣文學,很長的時間以來都只有男性視角,並沒有女性視角。」
「恕我提醒,這件事我們在專欄第一回就說了。附帶一提避免你忘記,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決定向楊千鶴致敬。吳濁流在今天來看,難聽的說就是直男……」
「你想說他是直男癌!」
「我沒說,是你說的。總之這是要怎麼致敬吳濁流?」
「代誌毋是憨人……」
「快點說!」
「根據小說設定胡太明的母親生有二男一女換句話說胡太明還有個妹妹但《亞細亞的孤兒》是我太久以前看的已經忘記這個妹妹有沒有戲份了……」
「講重點!」
「好的,來做個假設,如果《亞細亞的孤兒》不是以胡太明為主角,而是以胡太明的妹妹為主角,故事會變成什麼樣子呢?這就是我們可以向吳濁流致敬的方向。要是以胡太明的妹妹為中心出發,讀者或許會覺得這個令哥哥胡太明迷惑到發瘋的認同問題,實在是很虛無吧。」
「原來是這樣,我聽懂了。以不同的目光凝望同一個時空,這是一種重新書寫歷史的方法。以女性視角重塑歷史,聽起來是很令人振奮。」
「然後我們還要讓胡太明的妹妹跟她的少女友伴發展百合情誼!」
「太振奮人心了!」
「縱貫鐵路1908年開通,很快地女性也可以搭乘火車走南闖北!我們要讓胡太明的妹妹搭火車遊台灣!漫遊每個大站,品嘗各地美食!是不是更令人雀躍!快跟我一起喊起來喔喔喔喔!」
「不,主題已經是穿越時空了,追加鐵路美食之旅的設定是不可行的。」
「你這盆冷水澆得我透心涼!」
「但縱貫鐵路這個主題我們可以放在下一部小說喔喔喔!」
「喔喔喔我們來寫女性旅行!向1930年代長途旅行歐美的呂碧城致敬!」
「呂碧城寫《歐美漫遊錄》,我們來寫《華麗島漫遊錄》!」
「胡太明的妹妹的華麗島漫遊錄!好喔喔喔喔!」
嗯嗯好的,双子姊妹再次陷入無藥可救的文學少女歷史異想世界了。
「想得很多但不知道幾時才寫得出來!」
「這句話是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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