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23日 星期三
隨筆:北村薰的《秋花》:哪裡會留下那個人「活過」的證據?
文/楊双子
發表年月/2016.09.21
(文長,百合有,推理結局可能微爆雷)
推理評論者 曲辰 日前舉辦一系列的日常推理講座,其中一場網路直播中提到了北村薰的《秋花》。
「──有百合。」知道此事,我立刻上圖書館網頁預約了這本書。
大家好,我是淺色貓。
(也是楊双子)
這是我第一次讀北村薰。
北村薰不是日常推理派的代表嗎?應該不會讀到情纏糾葛的殺人事件吧!我懷著這樣的想法,上個星期六出發往高雄的火車上,展開了《秋花》的第一頁。
「這草有毒!」
(據說是神農氏的遺言)
我像神農氏一樣在內心發出呼喊。
還要加上前綴和後綴語:
「靠北啦!這草有毒啊啊啊啊!」
這並不只是我展讀後,完全忘記複習當晚百合講座的講稿而已──《秋花》不但有死者,殺人事件,還有令人聞之悲痛的謎底。有必要這樣整我嗎?༼ ༎ຶ ෴ ༎ຶ༽
敘事者女大學生「我」,對大學好友小正提起了高中母校歷來盛大的校慶園遊會,今年因一場死亡意外停止舉行。
死者津田真理子是「我」的鄰居少女,也是小學時代排路隊上學的學妹。津田真理子有個童年玩伴和泉利惠,兩人一路就讀同校,如今也是同班同學。津田堅韌正直,和泉溫和軟弱,兩人自幼就是親密的摯友。
就在夏天的小鎮廟會,「我」與兩位學妹津田、和泉擦身而過:
「當時,她們正愉快地在路上走著。或許是念書念累了,出來透透氣。總之,她們給我的感覺是『好青春啊』,讓我挺羨慕的。當時,我帶著鄰居小孩,她們倆還齊聲高喊『是學姊的小孩嗎』,──然後放聲大笑。她們無論是說話或停頓或發笑都默契十足,好像事先約好了一樣。」
津田死亡的那一夜,是園遊會籌備期間的尾聲。眾人留校、理應熄燈的深夜,津田墜樓身亡。目睹摯友津田死亡身影的和泉當場昏厥,此後一蹶不振,無法上學也無心考試,甚至在日記簿寫下要去見死去的津田。
作為鄰居與學姊的「我」,受到過去的高中教師所託,想要幫助和泉走出陰影,同時也如墜迷霧般陷入津田死亡真相的追尋之路。
那個高雄美濃百合講座結束的夜晚,我在獨自一人的房間裡讀完小說。
在眾人口中逐漸勾勒出來的,氣質獨特、凜然美好的津田真理子,其死亡當然令人心生憐憫。對我這樣的人來說,失去從小形影不離的摯友的和泉,內心的痛楚更令我難以直視。
即使是我,也會忍不住自問:
如果是我遭遇到和泉所遭遇的一切,我能夠活下去嗎?
也正如敘事者「我」,對故事裡的「偵探」落語大師‧春櫻亭圓紫傾吐哀傷的疑惑:「雖然努力想做點什麼讓明天更燦爛,若是明天消失了,又該怎麼辦?哪裡會留下那個人『活過』的證據?」
這是對虛無的世界的探問。
可是我也跟敘事者「我」一樣,想要知道如何面對這樣的虛無。
圓紫大師是這麼回應「我」的:
「即便如此,我相信此人的意志依舊長存。比方說留下來的繪畫與音樂,對我來說,總覺得對方留下的不只是畫作或音樂本身。縱使莫札特的樂譜、紀錄、演奏全部消失了,在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聽過他的作品,我相信莫札特的音樂還是會留在某處。」
「繪畫、小說、詩詞,縱使被燒毀依舊長存。在舞台上也好,我們的表演也好,還有芸芸眾生在生活中的言行舉止,乃至瞬間的表情,只要那真的是好的,我相信一定會永遠留在某處。」
敘事者「我」說:「嗯,我好像能理解。」
我也彷彿理解,眼睛有淚。
心存死意的和泉從泥濘河岸跑向水勢洶湧的江戶川,那時,春櫻亭圓紫發出蓋過滔滔水聲的清晰聲音:「津田同學不在那邊,聽清楚了嗎?津田同學一直都在這邊。她是那樣的女孩吧!」
為此終於停下了邁向死亡的腳步,江戶川邊的和泉或許也是理解的吧。
──可是。
我沒有打算要看這麼悲傷的故事啊!(哭倒)
這百合,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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