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23日 星期三
隨筆:《機龍警察:自爆條款》試讀:「某些狀況下」可以列作百合小說
文/楊双子
發表年月/2016.11.28
「我不懂妳在想什麼。」──by鈴石綠
「妳不必懂。」──by萊莎‧拉德納
(文長,有雷,百合ONLY)
「鈴石主任。」
綠突然聽到有人呼喚自己,霍然回過神來。說話的人原來是宮近理事官。
「身為女性,妳對拉德納警部的服裝有什麼建議?」
「拉德納警部……」綠為了掩藏內心的驚慌,口不擇言地說道:「應該適合穿紅色。」
雖然是一句無心之語,卻不含敷衍的意味。這話說出口之後,綠自己也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不知道為什麼……
拉德納警部卻是一臉驚惶地望著自己。
以上引用自《機龍警察:自爆條款》的內文。
大家好,我是淺色貓。
(也是楊双子)
光看這樣的引文,或許會以為這部作品的百合濃度很高吧?
我可以先說,某些狀況下我會把這部作品列作百合小說。
──對,「某些狀況下」。
幾天前的演講裡我提出一個觀點:
百合需要CP(cauple,配對)才能成立。
並不是一群女孩在一起讀書工作唱歌跳舞就可以叫作百合。
需要CP才能成立的百合,意味著的是,唯有對女性情誼進行具體描繪的作品,才能叫作百合作品。
如果單純從這個觀點出發,描繪前愛爾蘭恐怖分子、現任日本特搜部龍機兵駕駛員的萊莎‧拉德納與特搜部技術班主任鈴石綠兩人之間情誼的《機龍警察:自爆條款》,的確是百合小說無誤。
鈴石家族的英國旅行遭遇「查令十字慘案」恐怖攻擊,除了綠以外的父親、母親、哥哥同時喪生。而發起這個恐怖攻擊的組織,就是萊莎昔日所屬的IRF恐怖分子組織。
從第一集《機龍警察》開始,這兩個人就已經擦出火花,第二集果不其然,綠時而內心糾結,時而對萊莎吐露怨懟之言;萊莎冰山表情也終於裂開,偶然出現驚慌失措、無聲流淚的場景,全部只有綠一個人目擊……
聽起來很百合對吧?
不過──關鍵的字眼出現了──不過百合控如我,整部看下來只想遙望天際,心底有聲音悄悄傳出:「在月村了衛的機器人戰鬥動作SF小說裡尋求百合是否搞錯了什麼?」
想必是我搞錯了。
「機龍警察」可以說是「警察中的警察」。
這種說法,不是會聯想到另外一部「偵探的偵探」嗎?
同樣是獨步出版的「惡德偵探制裁社」系列,主角群(?)號稱為偵探的偵探。不是我說,偵探這棚的百合,真是妥妥的、鐵打的、九九九純金的。(到底是鐵還是金)
小助理琴葉會緊緊抱住偵探玲奈、把臉埋在玲奈胸口、跟玲奈一起倒進沙發裡面,然後玲奈會摸摸琴葉的小腦袋瓜、會抱著琴葉一起在沙發裡面睡著,還會在一場艱苦的惡鬥之後看見琴葉彷彿看見小天使,心想「我想跟琴葉在一起」。
好了。
然後警察這一棚的怎麼樣呢?
萊莎廢墟般的公寓發出溫暖的燈火,結果綠在裡面煮馬鈴薯燉肉。
綠在研究室連續加班十幾天,不得不根據勞基法回到黝黑潮濕的公寓,結果萊莎在裡面煮馬鈴薯燉肉。
萊莎和綠在寒意料峭的夢之島公園運河旁,一起凝望和煦冬陽照映運河粼粼發光,有光影綽綽,有微風吹起羽毛般令人心頭輕輕顫抖,兩人同時浮現「我想跟這個人在一起」的念頭。
──拜託,以上當然全部都沒有啊!
以上全部都是妥妥的、鐵打的、九九九純金的我的妄想。
(所以說到底是鐵還是金)
我發誓我一點都沒有打算搞笑。
但這部作品就是讓我忍不住發出這種崩潰的牢騷啊Orz|||
這裡得先說說《機龍警察:自爆條款》裡面出現的兩本書。
第一本是愛爾蘭詩人兼恐怖分子精神領袖的齊里安‧昆恩撰寫的詩集《鐵路》。
萊莎原先是從友人那裡意外拾獲,這本書日後卻一直伴隨著萊莎走進齊里安‧昆恩領導的恐怖組織、陪伴萊莎度過恐怖組織訓練班時期,並且成為她與同班夥伴亞梅迪歐的共通話題……直到訓練班結業時,萊莎受命槍殺亞梅迪歐,終於令她將這本詩集扔在訓練學校所在的敘利亞沙漠。
第二本書是鈴石綠的父親鈴石輝正寫的旅行散文《車窗》。
綠是理工專業,父親則是文學出身。綠昔日從來沒有讀過父親所寫的散文作品,恐怖攻擊以後許久的如今,終於有勇氣回到老家、並且開始閱讀這本書。綠在閱讀的過程中感到惆悵,「有一種感覺,似乎這本書假如一直沒有人閱讀,父親的氣息就會越來越微弱,最後消失無蹤。」
《鐵路》的行文是晦暗的:
「不管是在鏽蝕的命運前方還是後頭,
都找不到對著爬在鐵路上的蛆微笑的愚者。」
《車窗》的行文則質樸溫暖:
「為何會對幻想中的友人們感到懷念?明明連見也沒見過面。或許這意味著每個人與生俱來便懷抱著寂寥感,以及對他人的思慕之情。」
「天底下最悲哀的事情,就是沒有結識應該結識的友人。」
這兩本書的內容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可是裝禎的紅色封面設計卻非常雷同,以致於萊莎首次在休憩區看見綠埋頭讀書時,臉上寒霜不由得龜裂,露出驚訝的表情。而後,萊莎也特意到書店買了《車窗》。
日後萊莎對這兩本書如此評價:
「一本煽動人心,一本撫慰人心。兩者的價值輕重,可說是高下立判。背後的理由並非文化差異,而是作者的格局、胸襟及靈魂的自由程度。」
《機龍警察:自爆條款》細膩深刻地描繪了萊莎的悲劇身世,少女時期即因為背負家族惡名而深感恥辱,努力追尋自身的尊嚴,竟然宛如宿命般步步踏上恐怖分子的道路,而相應的戰鬥天資,更令她一路走進深淵。
──萊莎並不是綠一家遭遇的「查令十字慘案」的執行者,一直以來擔任暗殺叛逃組織者的「處刑者」,卻在執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炸彈恐怖攻擊的時候,誤殺了自己在世上僅存的家人‧妹妹米麗。
以為背負家族宿命、實際上只是愚蠢盲目的走到這種自作自受的境地,萊莎在那之後懷抱著想要死亡、卻沒有資格自殺的心情,叛逃了原先所屬的組織,投身日本特搜部,成為隨時可能死亡的龍機兵駕駛。
然而,閱讀著綠的父親所寫的文字,萊莎因為破除長久以來的黑暗迷霧而顫抖,不由得熱淚盈眶,無法看清那些溫暖的文字。
透過《鐵路》與《車窗》,萊莎和綠之間產生了幽微而深刻的連結。
──雖然不是紅線,是紅書。
但也僅此而已。
它的確是百合,素樸、簡單、清淡卻有嚼勁的百合。
可是沒有綠幫萊莎煮馬鈴薯燉肉,也沒有萊莎幫綠煮馬鈴薯燉肉,更沒有兩個人坐在公園運河旁邊看星星看月亮談詩詞歌賦和人生理想。
「在月村了衛的機器人戰鬥動作SF小說裡尋求百合是否搞錯了什麼?」
嗚嗚,是我錯了。
但我還是想看第三集。
我想知道萊莎和綠之後會不會到對方家去煮馬鈴薯燉肉。
拜託去煮吧,嗚嗚。
#附圖來源
https://twitter.com/tadanoakuta/status/5770921077660958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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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楊双子 臉書貼文日期:2024.07.09 貼文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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